门在身后被轻轻带上。苏乔第一眼看见的,是桌上三杯茶。忘川河畔的幽灵花。花开三个阶段:生、息、伏。取生、息、伏三段幽灵花,引忘川水煮,可藏生人气息,避天道轮回。。。。。。“小。。。。。。小乔!”坐在桌前,一直紧张地等待着的萧思音几乎在门开那瞬间,立马就站了起来。她看见苏乔身影的那一刹,眼睛就红了。四目相对,血浓于水的亲缘,顷刻间冲淡了二十年的离别苦。“小乔。。。。。。”萧思音强憋着眼泪,怕吓到她似的,冲她挤出个有几分讨好的笑容,“我。。。。。。我是妈妈。。。。。。”她走向苏乔,浑身的每根血管都在颤栗,她想抱抱她的女儿。。。。。。可眼前的女孩,好看得跟一副琉璃画似的,萧思音看见自己抬起的手,粗糙又难看。二十年的劳作,她这双手,早就不是当年细嫩的模样,掌心手指全都是常年干活留下的厚茧。萧思音怕碰碎了她的宝贝女儿,举起的手,便有些难堪地落回去,变得无处安放起来。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忙道:“对了,你跟沈先生今天要结婚是不是?我。。。。。。我给你做了件嫁衣。。。。。。”萧思音将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秀禾嫁衣,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捧出来。她看向苏乔身上那套价值连城的华美婚纱,又看了眼自己做的嫁衣,笑容都变得局促不安。“你身上这件很贵吧?妈妈没有钱,也没能给你准备什么嫁妆。。。。。。这件秀禾,也是我自己做的,不值钱。你要是不喜欢也不用穿的。。。。。。没关系,妈妈理解,妈妈理解。。。。。。”萧思音说这些话的时候,脸上一直强撑着笑容,想冲淡那些愧疚和自卑。她始终半低着头,甚至不敢去看苏乔的眼睛。而苏乔,能看见她头顶花白的发,白的比黑的多。每一根都是熬出来的。四十多岁的年纪,萧思音却像活了两辈子,苦了两辈子一样。。。。。。“我喜欢。。。。。。”苏乔握住了萧思音颤抖的手,她想冲自己可怜的母亲笑一下,扯开嘴角的瞬间,眼泪先掉下来,她尝到了冰凉的苦涩。“妈妈,我很喜欢。。。。。。”苏乔轻却坚定的重复了一遍。萧思音猛地抬起头,不敢相信般,浑身抖得厉害。“你。。。。。。你再叫我一声。。。。。。”苏乔眼眶通红,用力抱住她,在萧思音耳边喊她:“妈妈。。。。。。”这一声,彻底击碎了二十年的分离苦。萧思音紧紧抱住女儿,又哭又笑。“是我的宝贝女儿,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。。。。。。”她等这一天,等了太久太久。。。。。。门外,沈修瑾背靠着墙,安安静静地守着。他的小玫瑰,应该得到很多爱。这尘世里的幸福,他都想给她。家人、朋友。。。。。。别人有的,她也要拥有。沈修瑾把玩着手里的那枚银质打火机,眼神空了一瞬。他想起一张美艳却颓靡沧桑的女人的脸,在异国阴暗潮湿又肮脏的巷子里。她从灵魂到肉体都糜烂不堪。那女人跪在他脚边。‘求求你放过我吧老板。。。。。。别送我回风沙岛!’‘我不知道什么沈修瑾。。。。。。我,我是生过一个儿子,我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,我睡过的男人太多了。。。。。。’‘当时。。。。。。有个女人,要把那小杂种买走,作为交换,她能把我救出岛。。。。。。我要离开那里!我要离开那里!!’‘老板,我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。。。。。。我做什么都行,要不我陪你。。。。。。’女人伏低的身姿,在他脚边,折成最勾引献媚的姿态,如同一条花蛇。那画面回忆起来,总会让沈修瑾几欲作呕。他狠狠闭上眼睛,转身,猛地一拳砸在墙上。‘这些年,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被你卖掉的。。。。。。杂种?’他曾蠢到,想要一丝怜悯。可女人讽刺无情的狂笑,犹在耳边。‘想啊!我嫉妒死了!!那个小杂种命真好,一出生就不用遭罪。。。。。。’沈修瑾缓缓睁开眼,他看着墙面上斑斑血痕,并不觉得疼。他心里那片永夜,是无边冷。没有不得已的理由,没有愧疚,没有思念。。。。。。他沈修瑾这条命,轻贱到,从出生起,就无人在意。“二爷。”许清欢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。她看了眼面前紧闭的房间门,轻声提醒道,“时间快到了。”沈修瑾早就收敛起所有情绪,无波无澜地看她一眼,“多谢。”“二爷,还有件事。。。。。。”许清欢目露不忍,沉声道,“如果有一天,你跟苏乔真的走到不得不分开的那一步。别执着。。。。。。”沈修瑾身形微顿,侧目,原本淡漠的眼底,瞬间杀意凛然。“你刚刚帮了我,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过。”言外之意,如果没有今天苏乔和萧思音见面这一遭,他很有可能一枪毙了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