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明轩的情况和景阳的情形相似,伤口稍微少了些,只是那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。王明轩刚要开口,就见景阳把脑袋钻进上官若离的怀里,口中呜咽有声,一声声哀泣听的人心头酸楚。上官若离和东溟子煜对视了一眼,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。王明轩突然跪在了地上,“启禀王爷,王妃,没什么的大事,就是我们心里不好受。”上官若离急忙扶王明轩起来,“到底怎么了?”东溟子煜冷声道:“说!娘们唧唧的,哭什么?!”王明轩也差点哭了,“我们烧了浮城的粮草。”听到这话,上官若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“烧了不正好吗?你们这是立了大功,怎么像是犯错了?”景阳情绪平静下来,从上官若离怀里挣扎出来,道:“我们烧了浮城的粮仓后,觉得粮食太少了,就到处找找看是否有别的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捂着胸口一阵干呕。王明轩接着他的话,继续道:“我们看到他们把城中的老弱妇孺全部秘密抓了起来,像牲口一样宰杀了,用粗盐抹了腌制,做成军粮了!”“什么?”上官若离瞬间瞪大了眼睛,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隆声,腿都软了几分。她听说过灾荒时期,有人吃人的情况,却没想到真遇到此时。她一听都浑身汗毛倒竖,何况景阳还亲眼目睹?他小小的心灵里,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。景阳干呕了一阵,目光却满是空洞,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该做什么,脑中一片空白。东溟子煜并没有意外的神情,轻轻的将上官若离和景阳都拥在怀里。柔声对景阳道:“你到底是阅历太浅,浮城的这种行径,在灾年几乎已成惯例,别说在军队里,在百姓里易子而食的情形也是常见。”上官若离也算是见多识广的,很快就平静下来,拍了拍景阳的肩膀,“你要是觉得那些百姓可怜,那就打起精神来,灭了他们就是了,咱们不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吗?”景阳听了上官若离的话,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。东溟子煜看了一眼王明轩等人,便道:“你们连日奔波,也累的不轻,先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,再去伤兵营那边看看身上的伤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冷冷淡淡的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大家应了是,都退了下去。上官若离拉着脸色苍白的景阳进了屋,伸手给他解衣裳。若是平时,这个少年老成的家伙,早就红着脸躲开,一本正经的说男女授受不亲了。可是今天,这小子就目光呆滞的站在那里,任由上官若离把他扒了个精光。热水已经备好了,东溟子煜将景阳抱起来,对上官若离柔声道:“你准备好药,本王会开解他。”上官若离点头,一脸的凝重。东溟子煜将景阳抱进净房,将他放进热气腾腾的浴桶内。景阳感受到热量,才猛然惊醒,看到东溟子煜给他洗澡,眼泪流了出来,用稚嫩的小胳膊抱住了东溟子煜,“父王,我们是不是错了?”若不是他们来攻打南云,若不是对南云进行了经济封锁,也不会出现人吃人的情况吧?东溟子煜知道他心中所想,一边把他烧焦的头发解开,一边道:“一将成名万骨枯,不光指的是士兵的命,还有那些无辜的老百姓。南云连年内乱,百姓早已民不聊生,并不是我们来了,就到了人吃人的地步。”景阳看向东溟子煜,大眼睛里都是痛苦的泪雾,“可是,我这心里,难受。”东溟子煜拿起水瓢舀了水往他小身子上浇,“那我们尽快打下南云,让老百姓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。”景阳点点头,“他们还关了好多百姓呢,我们赶紧过去把他们救出来!”东溟子煜见他精神恢复了不少,当然答应,“好,一会儿让你母妃给你上药,本王就去安排。”景阳点头,一脸的若有所思,过了一会儿,问道:“老弱妇孺被制成了军粮,那些青壮被充军了。他们岂不是很有可能吃到自己亲人的肉?”东溟子煜点头,“本王会让人在浮城的军营中散播消息。”大多将士还是有人性的,不会明知是人肉还吃。景阳身上有伤,没有让他泡太久,洗干净后,就抱了出来。上官若离的脸色依然难看的不行,接过景阳抱在了怀里,心疼的轻叹一声。东溟子煜将母子二人拥在怀里,“本王一定将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灭了,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。那么,我们做的就值得了。你们要是想为那些死去的百姓做点什么,那就做本王的得力助手吧!”上官若离知道他说的这么“高大上”都是为了开导儿子,于是,很配合的道:“好,现在最首要的是将景阳身上和脸上的处理好。”夫妻而人可谓是循循善诱,总算在景阳脸上看到了一丝光彩。东溟子煜给了上官若离一个眼色,出去忙了。上官若离将景阳放到床上,拿出银针,“我得把你身上的泡挑破,然后上药。”“啊!”景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光溜溜的,尖叫一声,捂住小丁丁,红着脸道:“母妃,让旁人来,男女授受不亲。”上官若离笑了,自己的儿子终于正常了。“才六岁的小屁孩儿,毛病还挺多!”说着,拿着银针,先戳他脸上的水泡。景阳小脸通红,绷着小脸儿,用说教的无奈语气道:“母妃,人家虚岁七岁了,有道是男女七岁不同席,您以后不能不在意了。”上官若离也郑重应道:“好,以后母妃会注意的。但现在你受伤了,你就当母妃是大夫,大夫眼里无男女。”景阳:“……”似乎很对,白神医和大姐姐也是这么说的。上官若离窃笑,还是小孩子,真好糊弄。景阳累坏了,身上的伤也多,还没处理完就睡着了。但他睡的并不安慰,虽然表面上被开导好了,但潜意识里的恐惧和不安还在。